四大刺客自述

四大刺客自述

早期网络小说,出处与作者已不可考。很有趣的一篇文章,讲了先秦四大最著名的刺客:专诸、要离、豫让、荆轲。根据一些历史故事进行刺客的心理揣摩,探索一下在盛名之下的四人的真正心理。

专诸小档案:

  • 出身年月:春秋战国时期
  • 卒于:吴王僚死的同一天
  • 座右铭:士为知己者死。(后人所加)
  • 真正座右铭:平平淡淡才是真,清清白白过一生。
  • 职业:专业打手
  • 特长:善于找理由
  • 配剑:鱼肠剑
  • 个人简历:三十年间无所成,一朝刺僚天下闻

  专诸:我,一个市井之徒,原本在一个中国封建社会小家庭里过着再普通不过的平静生活。一家四口:老婆、孩子、老妈、我。我原以为我这一生就将如此平淡地过下去了——直到我遇到了他……

  那天我正在教训一个买了一个大妈一大把葱却不肯付一毛钱的臭小子。其实打抱不平是假,很久没打人觉得手痒才是真。我正打得性起,我娘却在这时叫住了我。靠,这老婆子每次都在这时出现,而且每次都罗里罗嗦,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有时我真想……算了,我所处的社会允许诸侯间的互相残杀、王族中的弑兄弑父,却只允许我做一个孝子。所以,我只好——忍。

  于是我如往常一样默默地走回去。突然我注意到围观群众中有一个外乡人正在打听我,要在平时我肯定不会注意,因为对于别人这样类似的好奇打听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这个人太特别,特别到使我不得不注意到他——他看上去很年轻,却有一头与其样貌极不相称的白发。凭我的经验,我认定他是先天不足。他向我走来,主动与我搭讪。他告诉我他叫伍子胥,并向我诉说了他在楚国惨痛的经历。我原本以为他说那么多就是为了向我要点施舍,正想回去拿些钱打发他。但我错了,他竟然要求我和他结拜。我很想告诉他我刚刚睡醒,经过外面无所事事,顺便打了一架,他突然跟我提到结拜的事……我牙齿还没刷呢!但要拒绝?社会不允许我拒绝。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别人一定会说我太高调、耍大牌、不合群等等;答应的话,符合历史潮流,顺便还可以把我提升到上流社会。于是经过长达一秒种的权衡后,我答应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婆、孩子和那个老婆子,他们为能有一个贵族的干亲而高兴。但我却没有一点喜悦之情,因为我意识到我已经卷入了伍子胥复仇计划中,并注定是他众多棋子中的一个。

后来,伍子胥投靠了公子光。不久公子光就上门送了许多礼物,我的家人十分开心,特别是那个老婆子,一直都在傻笑。他们把那些东西看得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因为我靠当三流打手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无功不受禄。果然伍子胥和公子光为了自己的利益,希望我能帮他们刺杀吴王僚。其实吴王僚除了比较蠢和贪吃以外,还是算一个比较好的诸侯。但公子光就想利用他这仅有的两个缺点来对付他。我没有拒绝,我也不能拒绝,拒绝的话当时便要死,不拒绝还可以多活两天。不过我也不能答应,因为如果答应了,便必死无疑,死也就算了,但公子光成功之后,会不会当一个好君主呢?如果比吴王僚更不如呢?那么乡亲们会怎么看我呢?当然我是死了,想怎么看怎么看吧,但我的家里人呢……渐渐地,我发觉我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怕死寻找借口。虽然本人一生为自己找过无数个借口,但接下来这个一定是最完美的——我对他们说我上有高堂,我不能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等我母亲过逝了,我再为他们效命。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出来我是在骗他们,其实即使他们真的看出来了,也不要紧,因为他们不能逼我,否则舆论将对他们不利。老婆子的身体还很好,证明我还可以活很长时间,看来我得越发得对他好一点。而且我坚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说不定公子光会去找别人去帮他完成他的宏图大略,又或许他的雄心会被岁月打磨殆尽,而伍子胥心中想复仇的火焰也会渐渐熄灭……我以为这下可以放心了,以为可以继续过我平淡的日子,就这样老去……

  但事实再次证明我猜错了,完全错了。一切都是注定的,我的命运已无法挽回。那天我们三人之间的谈话被老婆子听了去。估计她觉得得了公子光的那么多礼物也就不枉此生了,又或许她过惯了好日子再也不想回到从前那样了,她竟然选择了自杀。留下了一个不惜为大业牺牲的好名声——恐怕她死之前这点也盘算过了。于是我再也找不到一个完美的理由,如果再借口说老婆孩子还要等我养,恐怕公子光会看出来我分明不想帮他。这样只会加速我的死亡。终于,我答应了——去刺杀吴王僚。

  我听说吴王僚爱吃鱼炙,于是我以为了便于更好得接近吴王僚为理由,说要去太湖学烧鱼炙。公子光答应了,不过显然他怕我一去不回,把我的老婆孩子软禁了起来,他知道这样我一定会回来,否则我会背负一世的不义之名。我这一去就去了三个月,我并没有学什么鱼炙,只是尽情地享受了我剩余的人生。回来的路上,我不断地喝酒,企图用酒来浇灭自己对死亡的恐惧。享受过、醉过之后,我回到了公子光的身边。我看见他异常得高兴,显然他已经在怀疑我是否会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回来了。

  他帮我找了一把匕首。看到那把匕首,我更深切得体会到这一切早就是上天安排好的了——因为这把匕首是要藏在鱼腹之中去刺杀那个爱吃鱼炙的吴王僚的,然而就是那么巧,它的名字叫做——鱼肠剑。我看着这把匕首笑了——一切都是天意,也许这时老天也正在笑我这被命运摆布的人吧。

  那天清晨我离开了家,没有告诉我的妻儿我要去哪里、去干什么。省得哭哭啼啼的,麻烦。因为我最讨厌泪水——多么无用的东西——虽然我走的时候也在流泪。

  今天吴王僚将到公子光的府上去吃我烧的鱼炙,其实我从不会烧菜,不过这根本没什么关系,反正他是吃不到了。他的儿子被公子光用计支去打仗了,没有人能帮他——除了他身边的那三百侍卫……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伍子胥,他用眼泪为我壮行。气氛似乎挺悲壮,但我分明在那眼泪背后看到他为即将能得偿所愿而流露出来的无尽喜悦——我更厌恶泪水了。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进入大厅的,只知道我面前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原本应该在旁陪酒的公子光推说自己脚疼避祸去了。我第一次见到了吴王僚,我就要这样去刺杀一个与我无怨无仇、素不相识的人了。但没办法,这是政治需要,我不能回头。

  我借口说这鱼有独特的吃法,说要上前指导吴王僚吃这道也不知有没有烧熟的鱼炙。我突然发现我很会找借口,我的一生就在编制一个个的借口中度过——虽然以前的借口都失败了,但这次却成功了。吴王僚相信了我。这让我觉得他是这样得蠢,甚至蠢得可爱。但像这样的人是不可以当大王的,他注定要被淘汰。虽然我对他有些怜悯,但我不能后退。于是我一边装作在夹鱼一边从鱼腹中抽出了鱼肠剑,快速地刺向了可爱又可怜的吴王。

  他爱吃,吃得太肥了,所以连闪躲都来不及。等他那所谓的三百侍卫反应过来时,我的鱼肠剑已深深扎入了吴王僚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他竟然在微笑,他若不是白痴,便是智圣——他早已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今天他终于可以摆脱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的尘世。所以他在笑,他得到了解脱。瞬时,我的身体也被扎得千疮百孔。我发觉我和吴王僚都是这么可怜,似乎我比他更可怜,我没有他那么洒脱,我最厌恶的东西从我的眼中流出——不是血,而是泪。

  后来野心勃勃的公子光如愿以偿成为了吴王阖闾,成了春秋五霸之一。也就是后来吴王夫差的爷爷。而原本落寞的伍子胥也终于报仇成功。我的儿子专毅被封为某某将军,而妻子被封了个什么什么夫人。专毅自然很开心,我的妻子一定很伤心,因为封了夫人就代表她今后都要守着我的灵位,永远不能改嫁。想想我最对不起的还是她。再后来吴王阖闾伐越大败,抑郁而终。而伍子胥也被他一手扶植的吴王夫差赐死,两人都不得善终。而专毅也在伐越大战中重伤而死。当然我没有猜中这结局,但我唯一能预料到的是在这场游戏中没有人是真正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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